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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主貨號] U102191600
[ISBN-13碼] 9789863044147
[ISBN] 9863044148
[作者] 流瀲紫
[出版社] 希代
[出版日期] 2018/11/28
[內容簡介] (出版商制式文字, 不論標題或內容簡介是否有標示, 請都以『沒有附件、沒有贈品』為參考。)
年度清宮大劇《如懿傳》全新影視修訂版
清宮小說大腕作家流瀲紫歷時五年全新演繹,
點閱率指數型狂飆,
看過原創小說的人也說過癮──
「電視劇的如懿跟原書的如懿不一樣了!」
這是讓沒看過原創小說的你會震撼的版本。
這是讓看過原創小說、電視劇的你會恍然大悟、回味無窮的版本!
「《后宮·如懿傳》是講乾隆第二任皇后的故事,我無法改變她的結局,只想更豐富她的人生。」
――流瀲紫
與原創小說截然不同的角色再現,重新刻畫如懿的情深無儔、倔強自尊。一生渴盼的真心相許,最終仍不過是鏡花水月,青櫻與弘曆琴瑟和鳴的願景終究未能圓滿。在繁花落盡之後,如懿放下了無限酸楚與孤涼,終為自己選擇一回,揮別后宮的愛恨與悲歡。
後宮傾軋,生死相拚,
但她不為生存、權勢或榮華,
她只圖有一個選擇的機會,
可以不要一輩子身不由己罷了。
憑藉一張肖似如懿的臉,嬿婉進了後宮。凌雲徹不敢置信,麗人嬌俏的臉蛋依舊,卻再也不是他認識的青梅竹馬了,或者,她原本就是貪圖榮華之人,只是他一直沒有看透。不論如何,他也踏上了自己的青雲之路,與李玉一同成為如懿的左膀右臂。出了冷宮的如懿看似低調,但心中早有城府,她藉阿箬的死,拉了高晞月陪葬,而接下來,就輪到皇后了。
★關於全新影視修訂版《后宮·如懿傳》──
這是一部「有生命」的小說。2013年原創小說第一冊出版,至2015年完結篇後,流瀲紫著手改編電視劇本,歷時五年重新詮釋、完整了《后宮‧如懿傳》,書中的如懿、海蘭、琅嬅、金玉妍、蘇綠筠……這些深宮的女子們的個性、命運、內心的悲喜都更立體、更深刻;乾隆、凌雲徹經過淬煉後,更有生命力,新版《后宮‧如懿傳》中的所有人物輪廓、劇情走向、對話獨白,更加走心,讓人不禁反覆品味,各種幽思沁入心脾。
★全套八冊擴大編寫,愛情、婚姻、女性的自我追尋更深刻
一字一句重新修訂,細膩雕琢,更貼近影劇,角色刻劃更為真實,連環計謀更加精巧,劇情走向更出乎意料。
說盡女人在愛情中如何摸索自我、尋找最舒適的位置,在皇權至上的殘酷環境下,寫出現代女性的自主思維,細細描繪如懿雖願為一心一意的愛情而忍受宮闈的禁錮,仍一生堅守自尊,最終為自己決定命運、選擇了自由,更賦予如懿一個堅強而獨立的靈魂。
從小說中可以讀到每一個如同你我的血肉之軀在深宮中上演日常的小幸福、不得已與莫可奈何,我們正經歷的生活,在書中如實地上演。
★電視劇刪減12集的內容,小說一次解明
官方三度審查、刪減將近12集內容才得以播出。一刀未剪的劇情,最真實的后宮,都在小說中完整呈現。
如懿的最初:
「蘭因絮果」究竟真意是什麼?為何如懿最後會將一生總結成這四個字?新版如懿背負姑母烏拉那拉‧宜修的家族期待,與愛新覺羅‧弘曆青梅竹馬,這兩重身分隨著如懿進入紫禁城,影響著她的選擇、帶領她一步一步走向幻滅。
情節轉折補充:
弘曆如何成為乾隆?一個曾經深情的夫君,為什麼在婚姻裡會變成薄情寡恩的君王?凌雲徹對如懿的情感是什麼樣的存在?如懿最後究竟是如何死亡?為什麼如懿的兒子沒有當上皇帝?海蘭究竟是怎麼幫如懿平反的?劇集沒有演出的故事細節、原創小說版未解開的疑惑,宮鬥算計背後的真相、愛恨情仇的內心糾葛,所有未交待的前因後果都有深入解答。
紅遍全球清宮劇經典《后宮‧甄嬛傳》續篇《后宮‧如懿傳》
卡司陣容、製作規模更上層樓!
★耗時兩年拍攝製作,極盡精緻奢華,最絕美的視覺體驗。
★唯一一部兩岸三地、亞太地區和全美洲同步首播的華語古裝劇。
★周迅、霍建華、張鈞甯、陳沖、董潔、李純……等實力派演員領銜主演
【各界推薦】
你問我為什麼要接這部戲,我只能說,我會用一部極致的清宮劇去回答你。
──周迅
《如懿傳》裡的女人比《甄嬛傳》更「狠」!
──《新京報》
《后宮.如懿傳》完全可以被當成一部正劇來看待,作者對後宮內權謀爭鬥的描寫、對封建皇權下扭曲人性的刻畫,乃至每一個宮廷細節的考究入微,令人歎為觀止。
──當代歷史作家曹升
流瀲紫
以《后宮:甄嬛傳》崛起於網絡。
秉持「水流心不競,雲在意俱遲」的懶人態度,懶寫文,懶思考,犯懶成性。沉溺詩詞、武俠、言情,尤愛野史。胸無大志,熱愛阿堵物與美好皮相,迷惑於愛情。
流瀲紫,一種脣膏的名字,貌似美麗的顏色,可是喜歡倒著念。喜歡別人稱自己「阿紫」,卻不願像金庸筆下痛苦於情的阿紫。刁鑽,犀利,溫柔,忍讓,古怪,情願簡單而快樂。無意做天使與魔鬼,潛心修煉成阿修羅。
平生所願: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最簡單的願望,恐怕也是很難很難的……
第六十九章擇路
第七十章茉心
第七十一章琮碎
第七十二章遠嫁(上)
第七十三章遠嫁(下)
第七十四章琅嬅
第七十五章崩懌
第七十六章暗湧(上)
第七十七章暗湧(下)
第七十八章圖窮
第七十九章絕念
第八十章姐妹
第八十一章媚好
第八十二章私情(上)
第八十三章私情(下)
第八十四章琉璃脆
第八十五章彩雲散
第八十六章玉痕(上)
第八十七章玉痕(下)
第八十八章笑語閒
第八十九章風波定(上)
第九十章風波定(下)
第六十九章擇路
園中闃然,只聞蟬語切切,暑光漫熱。
如懿披了一件新製的淺妃紅雙絲綾旗袍,隱隱的花紋繡得繁複卻不張揚,只舉手投足微見花紋起伏。髮髻上亦不過兩串鎦金鳳銜著的珍珠步搖,在日光下閃爍微粉珠光,投射在她白膩柔婉的脖頸上,倒有一種雨洗桃花的簡淡嫣然。
如懿正立著,卻見前頭玉妍過來,面白如玉,黛青畫眉,鬢黑光淨,愈襯光華滿身,渾不似剛出月的模樣。尚未走近,如懿已聞得玉妍滿身芳香鬱渥,脂粉香澤深透肌理,妍豔無比。玉妍穿著一身耀目的玫瑰紅串珠銀團繡球夏衣,袖口和領口處打著密密的銀線珠絡,衣上滿滿地繡著青蓮紫鑲銀邊的玉蘭花,碧海藍鑲銀線花葉的大朵繡球,配著她頭上閃耀爍目的纏絲點翠金飾並一對紅翡滴珠鳳頭釵,整個人金寶錦繡,迷離而驚豔。
如懿看著她,微微笑道:「嘉妃一過來,真是瞇得我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玉妍施了一禮:「嫻貴妃萬安。」乳母亦抱著永璿半蹲下身,口中道:「永璿給嫻貴妃請安,嫻貴妃萬福金安。」
如懿逗了逗永璿,笑道:「滿月了,八阿哥長得越發好了。」
玉妍粉面含春,一雙鳳眼秋水飛揚,恨不得插翅飛上天去:「方才嫻貴妃說我瞇著您的眼睛了,其實嫻貴妃哪裡知道我這做額娘的高興。咱們八阿哥到底有福氣,緊跟著七阿哥出生了,才能這樣合皇后娘娘眼緣。」
說到底,不過譏諷她沒有孩子罷了。多年下來,這樣的譏諷她也聽得慣了,如懿淡淡道:「是啊。七阿哥佛祖誕辰日出生的,八阿哥是中元節,果然都是趕著節慶出生的好兄弟。」
玉妍立時變色,卻也不敢發作,只能忍耐著道:「只要能生得出,便是公主都是好的,何況是阿哥呢。」
如懿笑了笑,悠然轉首,果然見嬿婉立在七八個侍女的最後,神色怯怯的,恨不能把自己變成一個隱形人。玉妍嘴角一撇,喝道:「櫻兒!」
嬿婉忙怯生生走上來:「奴婢在。」
玉妍伸出雪白的手掌便是一個耳光,沒好氣道:「蠢笨丫頭,天氣這麼熱,也不知道跟在本宮後頭搧扇子,一味地好吃懶做,想作死嗎?」
嬿婉慣了挨打,也不敢哭,只木著臉拚命替玉妍搧著扇子。
如懿聽著她指桑罵槐,臉上的笑影薄薄的:「這些年了,嘉妃還是這麼個火暴脾氣,動不動就拿丫頭撒氣。旁的也就罷了,本宮只心疼妳那幾根水蔥兒似的指甲,落在皮肉上小心傷著。」
玉妍揚著手裡的絹子,笑吟吟托著腮道:「原來嫻貴妃是心疼我呀!我只當嫻貴妃只心疼那些賤皮賤肉的奴才呢,一味地愛和她們投趣兒。」她嬌聲地笑,那笑聲像是薄薄的瓷片,沙沙地刮著人的耳朵。
卻聽一個聲音在後頭朗然道:「天氣這麼悶熱,怎麼嘉妃在這兒笑得那麼高興?」
玉妍聞聲轉首,見是皇帝,笑容一下從脣邊漫出來,綻成一朵豐豔的花。她使一個眼色,麗心她們會意地將嬿婉遮在後頭。玉妍迎上前,嬌怯怯行了一禮,道:「皇上萬福,臣妾在跟嫻貴妃說笑話呢。」
皇帝換下了朝服,穿著一身銀青色團福紗袍,那袍子本就輕薄如蟬翼,皇帝只在腰間繫了一根明黃帶子,垂著一塊海東青白玉佩,越發顯得長身玉立,豐神俊朗。
如懿亦福了一福:「皇上萬安,這個時候剛下了朝,是要去看七阿哥嗎?」
皇帝一臉牽掛愛憐:「永琮乖巧可愛,朕一日不見,便有些惦記著。剛巧寶華殿送了些祈福的經幡來,朕叫李玉去打點了,能為永琮求得安康才好。」
玉妍笑得燦若春花,身影輕巧一擠,陪到皇帝身邊:「那便最好了,永璿也想著哥哥,臣妾正要陪他去皇后娘娘宮中呢。」
皇帝笑著逗了逗乳母懷中的永璿,正要邁步,只聽得後面輕輕一聲呻吟,便蹙了蹙眉:「什麼聲音?」
隨侍皇帝的進忠眼尖,忙道:「皇上,好像是個宮女挨了打,臉上受不住疼呢。」
玉妍臉上便有些慌張,忙擋著皇帝的視線,笑道:「宮女伺候人哪有不挨打的,臣妾瞧著她就是矯情,在皇上跟前哼唧。」
皇帝看她一眼,漫然道:「朕與皇后一向都寬和待下,從沒聽說過打人打得宮女都忍不住疼的。進忠,你帶上來給朕瞧瞧。」
進忠往跟著的宮人裡頭一瞧,一眼就看到了臉上帶傷的嬿婉,便拉了她上來。嬿婉彷彿一隻風雨中飽受驚嚇的燕子,瑟縮著身體,顯得格外弱質孱孱。
皇帝凝神瞧她,只見嬿婉素淨的一張清水面孔,脂粉不施,雅致得好比一朵小小的臨風半開的梔子花。她烏黑黑的一頭好頭髮,纏著細細的深青色頭繩,一身湖綠紗袍,衣裳間一應繡花點綴俱無。她身後滿壁假山垂落漫漫豔朵似的凌霄花,如瀑如雨,越發襯得她膚白淨色,容質玉曜,安靜若一潭碧水,娉婷生色。
皇帝看著這樣的嬿婉,又看看如懿,忽然有一瞬的恍惚,彷彿韶華春光時的如懿,也在山野凌霄花下,俏生生地笑。
進忠何等乖覺,忙笑道:「嫻貴妃娘娘,奴才說句不知輕重的話,這宮女兒倒有福氣,長得有幾分像小主年輕時的樣子呢。只是無論怎麼樣,都比不上娘娘端貴之姿。」
皇帝聽進忠這般說,便向著如懿道:「這丫頭是有三分像妳當初站在花下的樣子,又穿著青衣。偏妳那時也愛穿青色,又叫青櫻。自然,她是怎麼也比不上妳的。」
如懿微微一笑,淡淡道:「櫻兒是宮女,也喜歡穿青色。」
「櫻兒?」皇帝皺眉,「妳叫櫻兒?」
嬿婉睜著一雙水霧般朦朧的眼,低低道:「奴婢姓魏,名叫嬿婉,便是良時嬿婉的嬿婉。櫻兒是嘉妃娘娘賞奴婢的名字。」她說到「嘉妃」二字,又是一臉驚恐的模樣,越發往後退了一步。
玉妍見她這般不勝嬌弱,越發像自己苛待了她似的,不覺又驚又氣:「本宮不過是因為妳蠢笨不會伺候,才輕輕打了妳一下,妳平白做出這副樣子來做什麼?」
如懿本也驚異嬿婉在皇帝面前這般口舌伶俐,見玉妍動怒,便不動聲色,只閒閒搖著手中的輕羅菱扇,悠然望著天際。
皇帝細看嬿婉臉上,尚且留著五個通紅的指印,知道玉妍下手重了。皇帝素來不喜嬪妃們苛待宮女,便有些不悅:「宮女也是人。這樣動不動就打罵,也失了自己的體面。」他眉心蹙起更深,仿若一條川字虯曲,「妳說櫻兒是嘉妃給妳改的名字?」
嬿婉摀著受傷的半邊臉,手臂上的衣袖寬大,一分分滑落,露出帶著青紫傷痕的胳膊,她怯生生道:「賜名是娘娘對奴婢的厚愛。」
皇帝看著嬿婉手臂上的傷痕,多半是舊傷,也有幾道新痕,心中愈加有數,冷冷道:「看妳身上的傷,嘉妃對妳還真是厚愛。」他轉過臉,冷冷目視玉妍,直逼得她嬌媚的面龐變得如霜雪般泛白,「妳明知道青櫻是嫻貴妃從前的閨名,還讓妳的宮女改這個名字,穿青色,實在是僭越犯上。而且這傷顯是新傷,哪裡是妳有孕的時候動的手?」
如懿以扇障面,柔聲道:「皇上,或許嘉妃是無心的。」
皇帝嘴角揚起,眼底卻殊無笑意:「嘉妃倒真是無心,也厚愛這個丫頭。既然嘉妃這麼厚愛,朕也厚愛她一回。」他看著嬿婉,眼中多了幾分溫柔神色,「以後不許叫櫻兒了,就改回妳的本名嬿婉。朕瞧著妳眼熟,妳讀過書,知道良時嬿婉?」
嬿婉越發羞怯,低眉垂首道:「皇上忘了,幾年前奴婢是在純貴妃宮裡伺候大阿哥的,跟著讀了幾句書。那時皇上就和奴婢說過話。奴婢如今已經二十二了。」
如懿聽著皇帝這般問,心底隱隱不安,忙笑道:「嬿婉這樣好的年華,指出去配個侍衛也是不錯的。」
皇帝笑而不語,片刻道:「如懿,朕瞧她的樣子有些像妳年輕的時候,便留在朕身邊跟妳做個伴兒吧。」
如懿驀地想起凌雲徹,心口陡然一沉,勉強笑道:「皇上也是,也不問問嬿婉自己的意思,哪能讓臣妾跟您就做主了呢。嬿婉,妳自個兒說。」
如懿含笑看著嬿婉,親切和婉到了極處,可眼底的意思卻再分明不過。她若不願意,大可自己退卻,求得許婚。然而嬿婉猶豫片刻,很快清甜一笑:「奴婢自進宮中,一切都是皇上的。奴婢只願侍奉皇上左右。」
如懿心頭一陣冰涼,從嬿婉的眼神中,已經探知凌雲徹不可挽回的情緣。
皇帝拊掌笑道:「那便好。好。妳就先進養心殿伺候。進忠,你找人教她當御前宮女的規矩。」他挽過如懿的手,「走,咱們去看皇后和永琮。」
如懿脣邊帶著笑,在皇帝不經意的時候回頭望去,深深地剜了嬿婉一眼,卻在綠柳依依之畔無奈地發覺,嬿婉的美,其實是凌雲徹一生所無法掌握的。
然而,事情未必沒有轉機,如今嬿婉還只是去養心殿當御前宮女,未必就跟了皇帝。皇帝若有寵幸之心,即刻就可下旨封為嬪妃,而非讓人教她做御前宮女的規矩。如懿微一沉吟,看向惢心,惢心明白,立刻悄悄往後退去,急去坤寧宮尋凌雲徹報信。
待皇帝回到養心殿時,已是午後時分。嬿婉已經換了身御前宮女的體面衣裳,傷口也處理過。皇帝隨口問了一句,徑去裡頭歇息。進忠悄悄戳了戳嬿婉的臂彎:「方才嫻貴妃問妳,妳猶豫什麼呢?」
嬿婉哪敢在進忠跟前說起那一刻的猶豫是因為凌雲徹,只得掩飾著笑道:「沒,沒什麼。就是怕說不好讓皇上嫌棄。」她有些忐忑,「進忠公公,雖然進了養心殿,但我如今算什麼?」
進忠細細打量著她,笑眉笑眼地道:「算什麼?那可要拿出妳的本事來。當日妳是怎麼求我的?這件事若不成,妳便悄悄與我做對食。若是成了,便拿一輩子的榮華謝我。妳的青雲路才剛走了半步呢,可別從雲頭掉下來。」
嬿婉看著進忠的笑臉,後脊冒出幾分寒意。宮女和太監對食,本朝只出過蓮心和王欽一例。做宮女的時候聽得多了,誰都說蓮心可憐。那時原是走投無路的拚死一搏,如今搏上了,怎能再掉下去。便是連凌雲徹那裡也回不去了,都不能去與一個太監對食。嬿婉強笑著拉住進忠的袖子:「進忠公公,求您好歹教我。」
進忠拍拍她纖薄手背,眼裡閃著一點狡黠的光芒,道:「妳進了養心殿還只是個宮女兒,沒什麼出息。只有皇上冊封妳為嬪妃了,才有一條好路等著妳走。妳說呢?」他見嬿婉雙眸流轉,似有所悟,不由笑,「算妳還聰明。換了衣裳打扮一下,給皇上敬茶謝恩去,好好攏住皇上的心。若晚了,說不準嫻貴妃和嘉妃用什麼法子把妳拉了下來,咱們就白費功夫了。」嬿婉微一沉吟,忽見殿外一株凌霄妖嬈,不覺心意一動。
夏日的午後蟬鳴聲聲,總叫人昏昏欲睡,嬿婉換了一身御前宮女的衣裳進來,手裡捧著插了凌霄花的花瓶。皇帝對著摺子正有些倦怠,不過是強打精神,見她進來,便有些不快:「身上有傷,不先歇息?」
「得皇上恩准進了養心殿,奴婢得敬茶謝恩。」嬿婉的聲音脆生生的,如梁間燕呢,皇帝瞬間有幾分醒覺,臉上也沒那麼淡淡的了,笑問:「妳拿的可不是茶。」嬿婉嫋嫋一言一字,柔柔落在他心上,和雨點落下的暈一般:「都敬茶就俗了。奴婢敬花,謝皇上搭救之恩。」
皇帝這才點頭,嬿婉把花放在案上,對著皇帝盈盈一笑,頗有幾分羞澀。皇帝只顧看著那一簇凌霄花,道:「果然伶俐。今日看妳被欺負,倒叫朕想起嫻貴妃當日被人嘲諷的情形。」
嬿婉詫異:「嫻貴妃娘娘也受過委屈?」
皇帝輕輕撫著那凌霄花,含著一絲暖洋笑意:「她呀被人嘲諷了也不示弱,妳卻是楚楚可憐,須得有人護著妳。」
嬿婉咬了咬嘴脣,頗有幾分楚楚之色:「皇上是憐惜奴婢,不想奴婢再挨打。」
殿中供著一甕甕冰,那清涼隔絕了外頭的暑氣,寒沁沁的如在雲端。皇帝的聲音彷彿很遙遠:「不是只憐惜妳一個,是誰挨打成這樣,朕都看不過去。且嘉妃確實霸道,還將妳的名字改成嫻貴妃的閨名。」
嬿婉的心一點點地往下墜著:「奴婢,奴婢還以為皇上是記得當日在御花園裡和奴婢說過的話。當日您問過奴婢的名字。」她見皇帝微微蹙眉,似在努力回想,不由得上前一步,切切道,「皇上說奴婢的名字極好,如〈麗人賦〉中所言,亭亭似月,嬿婉如春。」
皇帝終於在腦海中有了一個清晰的輪廓:「妳就是當日在純貴妃宮裡伺候永璜的那個小宮女?」
他終究還是記得的,她所能憑藉的,不過是他的一點記得和當時那微乎其微的心動。有熱淚湧上眼底,嬿婉的聲音都帶了顫抖:「皇上終於記得奴婢了,奴婢死而無憾。當日與皇上一言,奴婢銘記於心,無論身受何等苦楚,都一心惦念皇上。」
皇帝轉過頭,有些震動:「妳惦念朕?」
「是。」她的淚流下來,「已經七年了。這七年裡奴婢無日無夜不思念皇上。」
皇帝有些心疼,有些好奇:「朕還說了什麼?」
嬿婉彷彿不能自已,卻一步步計算著走近的距離。她著著宮女軟鞋,落地無聲,唯聽得見自己沉沉的心跳。三步,兩步,一步……她走到皇帝身邊:「皇上說等著有一日,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那皇上天子之言,可還當真嗎?」
那是如懿進冷宮後的第二年,皇帝身邊並無可意之人。皇帝望住她盈然於睫的淚珠,沉默片刻:「朕的後宮並不缺人,嫻貴妃也從冷宮出來很久了。」
嬿婉只覺得周身一陣陣發冷,好像那寒冰都堆在了自己身上,四肢百骸都是無望的冰涼。她,真的是在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退無可退裡,她艱難地道:「奴婢記得冷宮裡種過凌霄花……」
皇帝眉心微微一動,不想她竟也去過冷宮,那個如懿待了許久的地方。嬿婉讀懂了皇帝的疑惑,輕聲道:「那時奴婢是下等宮女,什麼苦差事都當過。今兒在御花園又看到凌霄花,奴婢真是感觸。這凌霄花柔弱無依,要無攀緣之物,早就受不了風雨倒下了。」
皇帝的口氣不自覺便軟了幾分,望向她也多了幾分溫沉暖色:「妳站在凌霄花下,很好看。」
嬿婉冰冷的心思驀地被點燃了。她心思幾轉,忽然眼睛落在皇帝略顯寬鬆的衣衫上,柔聲道:「皇上,恕奴婢多嘴,您日夜為國事操勞,您的衣裳都有些鬆了,得量了尺寸重新裁過。」
皇帝只覺得有些好笑:「妳的意思,妳眼下便替朕量?」
嬿婉一笑:「皇上若不嫌棄,奴婢願意代勞。」
這是在養心殿書房,並無可以丈量衣衫尺寸的工具。皇帝倒有些好奇,看她要如何丈量。嬿婉並不拿軟尺,兩隻手虛虛一比,隔著衣衫貼在皇帝身上,一寸一寸,在他腰間慢慢游移。她的手指細長,指尖軟軟一點,又徐徐鬆開,帶著薄薄的熱意點著一星一星的火。嬿婉的聲音越發慵軟,酥酥的撩人:「腰身二尺五寸。」
皇帝喉頭微微發緊,倒還鎮靜:「妳怎麼知道朕的尺寸?」嬿婉的身體離皇帝不過半寸遠,有風輕輕漾過,蕩得她的衣袍一擺,撲在皇帝衣上。嬿婉低低私語:「奴婢在四執庫時伺候皇上的衣裳。皇上的身形,日日如在眼前。」
皇帝喟然一嘆:「那可不止七年了,那時候妳還沒伺候永璜吧?」
「是。」嬿婉望住他,滿眼熱切,「奴婢進紫禁城當差,就是因為這兒有皇上在。有您在,不論與奴婢隔得多遠,奴婢的心都是暖的。如今離您這麼近,奴婢的心是熱的。」
皇帝心下一動,伸手捉住了嬿婉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手如此溫熱光滑,和凌雲徹的略帶粗糙完全不同。那是一雙沒有受過苦的手,會把她也帶去再不用受苦的地方。嬿婉一顆心騰地飛起來,如在雲霄海濤間迭浪。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響,有人「撲通」跪倒謝罪:「皇上恕罪,奴才是送點心進來,不是有意……」
皇帝擺擺手道:「你來也好。傳朕的旨意,封宮人魏嬿婉為答應,賜居永壽宮,今夜侍寢。再撥兩個宮女伺候。」
進忠響亮地答應一聲:「奴才這就帶魏答應去永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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